农夫的家逃脱攻略(老公接婆家26口人团聚)

农夫的家逃脱攻略(老公接婆家26口人团聚)

admin 2025-11-10 热文 1 次浏览 0个评论

周凯的电话打来时,我正在给一株新买的龟背竹擦叶子。

农夫的家逃脱攻略(老公接婆家26口人团聚)
(图片来源网络,侵删)

一片一片,用浸湿的软布,像在擦拭什么珍贵的瓷器。

“小婉,跟你说个事儿啊。”

他的声音隔着听筒,带着点刻意压低的、讨好的嗡鸣。

我“嗯”了一声,眼睛还盯着叶片上细密的纹路。

“那个……我爸妈,还有我大伯他们,三姑六婆的,想趁着假期来咱们这儿聚聚。”

我的手顿住了。

水珠顺着叶脉的凹槽滑下来,滴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洇开一小团深色的印记。

“来呗,给他们订酒店就是了。”我说,语气没什么起伏。

“不是……他们……他们想住家里。”

周凯的声音更小了,像怕惊动什么。

“住家里?”我重复了一遍,自己都觉得这三个字从我嘴里说出来有点可笑。

“咱们家两间卧室,怎么住?”

“挤挤呗,都是自家人。”他那头传来打火机“咔哒”一声,他开始抽烟了,这是他心虚或者烦躁时的标准动作。

“‘挤挤’?周凯,你具体说说,‘他们’,是多少人?”

他沉默了。

电话里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和隐约的车流声。

“周凯?”

“……二十六个。”

二十六个。

我拿着软布,站在客厅中央,忽然觉得这套我亲手设计、布置,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心血的房子,变得无比陌生。

它像一个巨大的、空旷的舞台,而我,是那个即将被二十六个陌生观众检阅的小丑。

“你再说一遍?”

“二十六个,我数了,连孩子都算上了。”他似乎觉得把数字报得精准,就能减轻这件事的荒谬感。

我笑了。

是那种气到极致,反而发不出火的笑。

“周凯,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是人民公社大食堂?”

“小婉你别这么说,都是我家人,几百年不来一趟……”

“所以一辈子就来这么一趟,把一辈子的客都做完了,是吗?”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他们没出过远门,住酒店不习惯,也怕花钱。”

“怕花钱?”我反问,“他们怕花钱,所以我的生活就得被搅得天翻地覆?我的家就得变成免费的青年旅社?”

“你怎么能这么想?那是我爸妈,我亲戚!”他的声音也高了起来,带上了被冒犯的恼怒。

“他们是你亲戚,不是我亲戚。我嫁给你,不代表我要把整个周家庄都娶进来。”

“林婉!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我很讲道理。”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你现在立刻、马上,给他们所有人都订好酒店,费用我俩一人一半。”

“二,你让他们住进来。”

电话那头,周凯的呼吸明显一松,他以为我妥协了。

“我就知道小婉你通情达理……”

“你让他们住进来,”我打断他,一字一句地说,“然后,我走。”

长久的沉默。

比刚才那次更压抑,更漫长。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说,“这个家,我让给你的二十六个亲戚。你们好好团聚,我不打扰。”

“你疯了?!”

“我清醒得很。”

我挂了电话。

手机在掌心嗡嗡震动,周凯一遍又一遍地打来。

我没接。

我把那块擦叶子的软布扔进水槽,打开电脑,开始搜索飞往京都的机票。

为什么是京都?

我也不知道。

可能只是因为,在我想象中,那是一个极致干净、极致有序、极致安静的地方。

是我此刻最需要,也最缺失的东西。

没有犹豫,我订了最早一班,七天往返。

付款成功的那一刻,手机终于安静了。

一条微信弹了出来,是周凯发的。

“你非要这样吗?为了这点小事,至于吗?”

我看着那行字,突然觉得很悲哀。

在他眼里,这只是“一点小事”。

他永远无法理解,一个独立的、有自己生活秩序的成年人,对于私人空间的捍卫,是一种近乎本能的需求。

他来自一个大家族,习惯了人与人之间没有边界的热闹。

而我,从小父母离异,跟着外婆长大,早就习惯了凡事靠自己,也习惯了守着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安静地舔舐伤口,或者享受孤独。

我们的结合,本身就是两种价值观的碰撞。

过去,这些碰撞被日常的琐碎和爱意包裹着,不成问题。

但今天,二十六口人,像一块巨石,把所有伪装都砸得粉碎。

我没有回复他。

我开始收拾行李。

一个20寸的登机箱,几件换洗的衣服,护肤品,充电器,护照。

我甚至带上了我的速写本和一整套针管笔。

我是个自由插画师,走到哪里都可以工作。

这也是我敢于“离家出走”的底气。

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请假。

我的时间和人生,我自己做主。

收拾完行李,我环顾这间屋子。

米白色的布艺沙发,是我跑了十几个家居城才挑中的。

墙上那幅抽象画,是我一个朋友的作品,开业时送我的贺礼。

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每一盆都是我亲手种下的。

还有书房里,我那张巨大的工作台,上面还有没画完的稿子。

这里的一切,都刻着我的名字。

而明天,这里将不再属于我。

我没有一丝留恋。

或者说,愤怒压倒了留恋。

我走进书房,把画稿仔细收进画夹,笔记本电脑放进背包。

然后,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便签纸,写了几个字:

“祝你们,团聚愉快。”

我把纸条压在客厅的茶几上,就在那本我最喜欢的摄影集旁边。

做完这一切,我拉着行李箱,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

这一次,是我关上了我和周凯之间的那扇门。

凌晨四点的机场,人烟稀少。

巨大的玻璃窗外,停机坪上的灯光连成一片星海。

我坐在候机厅里,喝着一杯滚烫的美式。

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胃里暖了起来,混沌的大脑也清醒了几分。

手机屏幕亮着,是周凯发来的几十条未读微信。

从最开始的质问、愤怒,到后来的哀求、恐慌。

“老婆,我错了,你别走。”

“我跟他们说了,让他们别来了。”

“你现在在哪儿?你快回来啊!”

“电话怎么不接?你别吓我!”

最后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

“他们已经到火车站了,我不能不去接啊……老婆,你到底在哪儿?”

我能想象他此刻的焦头烂额。

一边是即将抵达的庞大亲友团,一边是“离家出走”的老婆。

他一定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无辜、最委屈的男人。

可我,没有一丝心软。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结婚三年,类似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

他的表妹来我们城市实习,理所当然地住进我们家,一住就是三个月,把我的书房当成了她的卧室,随意翻动我的画稿。

他的二舅生病来我们这儿看专家号,一家五口,在我们家打地铺,每天晚上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让我彻夜难眠。

每一次,周凯都说:“都是自家人,互相帮衬一下,能有多大事?”

每一次,我都忍了。

为了我们之间所谓的感情,为了那个“贤惠懂事”的妻子人设。

我以为我的忍让,能换来他的理解和尊重。

但事实证明,我错了。

我的退让,只换来了他的得寸进尺。

从一个表妹,到一家五口,再到今天的二十六口人。

他的试探,一步步踩在我的底线上。

这一次,我不想再退了。

身后,是万丈悬崖。

飞机起飞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我靠在舷窗上,看着脚下的城市越来越小,变成一片模糊的光点。

再见了,我的一地鸡毛。

你好,我的自由。

飞机降落在关西国际机场。

踏出机舱的那一刻,一股干净、清冽的空气涌入肺里。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连日来的憋闷都消散了不少。

没有了微信和电话的轰炸,世界都清净了。

我坐上开往京都的Haruka特快,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日式民居和整齐的田野,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在鸭川附近订了一家小小的民宿,传统的町屋改造的,有一个精致的枯山水庭院。

老板娘是一位和蔼的日本妇人,穿着和服,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她领我到房间,榻榻米散发着蔺草的清香。

推开障子门,就是那个小小的庭院,白砂石被耙出优美的波纹,一块青苔覆盖的石头静静立在中央。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做出了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我把行李放下,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就出门了。

没有目的,就是沿着鸭川随意地走。

河水清澈见底,岸边的樱花树虽然已经过了盛开的季节,但满树的绿叶在阳光下也显得生机勃勃。

有穿着校服的学生骑着自行车经过,清脆的铃声洒了一路。

有老人在河边遛狗,狗的品种我叫不上来,但毛发打理得干净蓬松。

一切都那么井然有序,又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这和我逃离的那个“家”,简直是两个世界。

我走进一家路边的咖啡馆,点了一杯手冲和一份抹茶千层。

咖啡馆里很安静,只有轻柔的爵士乐和磨豆机发出的细微声响。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拿出速写本,开始画窗外的街景。

一个穿着和服的女孩,撑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从石板路上走过。

那一抹红色,在古朴的街景中,显得格外动人。

我的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心里从未有过的安宁。

画完画,吃完蛋糕,我才想起打开手机。

意料之中,几十个未接来电,上百条微信。

我没急着看,而是先连上咖啡馆的WiFi,给我的父母和几个闺蜜报了平安。

然后,我才点开周凯的对话框。

最新的消息,是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我家那个米白色的布艺沙发。

沙发上,挤坐着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脸上都带着相似的、拘谨又好奇的笑容。

沙发前的茶几上,堆满了各种零食包装袋、水果皮,还有一个大号的塑料水平,里面泡着颜色很深的茶叶。

那是我专门用来插花的玻璃瓶。

照片的配文是周凯写的:“老婆,你看,大家多开心啊。”

开心?

我看着那张照片,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的沙发,我精心挑选的、每次坐上去都小心翼翼的沙发,此刻像个公园的长椅,被无数陌生的屁股占领。

我的茶几,那个我每天都要擦拭得一尘不染的茶几,现在成了垃圾堆。

而我的丈夫,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还恬不知耻地跟我分享他们的“开心”。

他是在炫耀吗?

炫耀他即便没有我,也能把他的大家族招待得很好?

还是在向我示威?

看,没有你,我们照样过得很热闹。

我往上翻着聊天记录。

在我关机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语气经历了好几个阶段的变化。

最开始,是铺天盖地的道歉和求饶。

“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不跟你商量就把他们接来。”

“你快回来吧,家里不能没有你。”

接着,是找不到我的恐慌和无助。

“你到底去哪了?回个信息行不行?”

“你再不出现我就报警了!”

然后,是他接到人之后的疲于应付。

“天啊,他们把行李箱里的土特产全倒在了地毯上。”

“我妈非要把厨房里的咖啡机收起来,说那玩意儿费电。”

“小宝(他侄子)把我那套限量版的手办拆了,我快疯了。”

看着这些文字,我竟然没有丝毫幸灾乐祸的感觉。

我只是觉得累。

为他累,也为我自己累。

最后,就是那张照片和那句“大家多开心啊”。

我想,他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他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我,这个家,他是主人,他说了算。

我关掉微信,把手机调成静音,扔进了包里。

我不想让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毁了我难得的假期。

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放空自己。

我去了清水寺,在音羽瀑布下许了愿。

我去了伏见稻荷大社,穿行在延绵不绝的千本鸟居中,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我去了金阁寺,在夕阳下看着那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倒映在镜湖池中,美得让人失语。

我每天暴走两万步,穿梭在京都的大街小巷。

累了,就随便找一家小店坐下,吃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或者来一份精致的和果子。

晚上,回到民宿,泡在木质的浴缸里,洗去一身的疲惫。

然后,坐在庭院前的廊下,喝一罐冰啤酒,听着远处传来的隐约的祭典音乐。

我开始画画。

把这几天看到的美景,遇到的人,都画在我的速写本上。

我的画风,也似乎受到这里的影响,变得更加细腻、平和。

这期间,我只和周凯联系过一次。

是第三天晚上。

我泡完澡,看到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我婆婆尖利的声音。

“林婉!你死哪儿去了?!”

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我们一家人好心好意来看你们,你倒好,一个人跑出去快活了!你还有没有把我们周家放在眼里?!”

“周凯呢?让他接电话。”我冷冷地说。

“你别找周凯!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你这么不给我们面子,就是不给周凯面子!我们周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没教养的媳妇!”

“说完了吗?”我问。

“你……”

“说完了我挂了。”

“你敢!”

我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把这个号码拉黑。

没过几分钟,周凯的微信视频就弹了过来。

我没接。

他发来一条语音,点开,是压抑着怒火的咆哮。

“林婉!你太过分了!你把我妈电话挂了还拉黑?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气得高血压都快犯了!”

我打字回复:“是你让她打给我的?”

“不是!她自己找人查了你的号码!”

“哦,那不关我事。”

“什么叫不关你事?她是我妈!你作为儿媳妇,就这么对她?”

“周凯,你搞清楚,是你,把二十六口人塞进了我们一百平米的房子里。是你,默许你妈对我大呼小叫。是你,把我们的生活搅成一锅粥。现在,你反过来指责我?”

“我没有指责你!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这样对我妈!”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样?跪下来求她原谅我的‘不告而别’?还是现在立刻买机票飞回去,给你们二十七口人当牛做马?”

我的语气充满了反讽。

他那边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来一条信息,语气软了下来。

“老婆,我知道你委屈。可是……可是他们毕竟是我的家人。”

“所以呢?”

“你就不能……再忍一忍吗?就这几天。”

又是“忍一忍”。

我看着这三个字,感觉像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我回复他:“周凯,我以前总觉得,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有些坎,就是过不去。”

“比如,我们对‘家’的定义,根本就不一样。”

“在你眼里,家是一个可以无限容纳你所有亲戚的公共空间。而在我眼里,家是我们两个人的私密领地,是需要被尊重和守护的。”

“我们没有谁对谁错,我们只是……不合适。”

发完这段话,我关掉了手机。

我知道,这几句话,比任何争吵都更伤人。

但这是我的心里话。

这几天在京都的独处,让我有时间去思考很多问题。

我和周凯的婚姻,到底是什么?

是爱情,还是两种不同生活方式的勉强捆绑?

我发现,我越来越想不明白。

剩下的几天,我没有再开过机。

我像一个真正的游客,尽情享受着这座城市的美好。

我甚至去体验了和服变装,穿着一身素雅的访问着,踩着木屐,在二年坂三年坂的石板路上,走得小心翼翼。

路过的游客以为我是日本人,对我点头微笑。

那一刻,我有一种奇妙的错觉,仿佛我真的属于这里,属于这份宁静和美好。

旅途的最后一天,我去了岚山。

我坐上嵯峨野的小火车,穿行在保津川峡谷之中。

窗外是满眼的绿,山风吹在脸上,带着植物的清香。

小火车哐当哐当,像是在唱着一首古老的歌。

下了火车,我去了那片著名的竹林。

高耸入云的竹子,遮天蔽日,阳光从竹叶的缝隙中洒下,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像是海浪的声音。

我站在竹林深处,闭上眼睛,感觉自己所有的烦恼都被这片绿色洗涤干净了。

晚上,我回到民宿,开始收拾行李。

七天的时间,过得真快。

我的速写本已经画满了。

京都的寺庙、庭院、街道、食物,还有各色各样的人。

这成了一本独一无二的旅行手记。

我把它放进行李箱,心里有一种满足感。

明天,我就要回到那个现实世界了。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

是一场歇斯底里的争吵?

还是一纸冰冷的离婚协议?

但奇怪的是,我并不害怕。

这七天的旅行,像一次精神上的充电。

它让我明白,就算没有了那个所谓的“家”,就算没有了周凯,我也能过得很好。

我一个人,也可以拥有全世界。

飞机降落在熟悉的城市。

走出机场,一股湿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高楼林立,车流滚滚。

我又回到了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地方。

我没有给周凯打电话,而是自己打了辆车回家。

车子行驶在高架上,我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心情复杂。

我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怎样的场面。

是人去楼空,还是一片狼藉?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

我付了钱,拉着行李箱,走进电梯。

电梯里有邻居,看到我,露出了惊讶又同情的表情。

“林小姐,你……你可算回来了。”

我对他笑了笑,没说话。

看来,我们家的“盛况”,整个楼都知道了。

我走到家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用钥匙打开了门。

门开的一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烟味、汗味、剩饭剩菜味的奇怪气味,扑面而来。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然后,我看到了客厅里的景象。

我惊呆了。

不,用“目瞪口呆”来形容,都显得太过苍白。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我的家吗?

米白色的布艺沙发上,不知道被谁泼了深色的汤汁,留下了一大片污渍。

几个抱枕被随意地扔在地上,其中一个还被踩上了黑乎乎的脚印。

我最爱的那张羊毛地毯,上面散落着瓜子壳、花生皮、烟头,甚至还有小孩吃剩的半截棒棒糖,黏糊糊地粘在上面。

茶几上,堆满了各种外卖盒子和饮料瓶,像一座小山。

我那本珍藏的摄影集,被一本育儿杂志压在下面,封面已经卷了角。

阳台上,我那些心爱的花草,好几盆都耷拉着叶子,明显是缺水太久了。

一盆长势最好的文竹,花盆被打碎了,泥土撒了一地。

墙上那幅朋友送我的画,画框的玻璃上,有一个小孩子的手指印,油腻腻的。

整个客厅,就像被龙卷风席卷过一样。

不,龙卷风都比这有秩序。

这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的、灾难性的垃圾场。

我拉着行李箱,站在玄关,一动不动。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愤怒?

心痛?

不,都不是。

是一种巨大的、荒谬的、超现实的感觉。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走错了片场的演员。

这时,书房的门开了。

周凯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到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T恤,头发乱糟糟的,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胡子拉碴。

整个人看起来,比我走的时候老了十岁。

“你……你回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ง的颤抖。

我没有回答他。

我的目光,越过他,投向他身后的书房。

那是我工作的地方。

是我整个家里,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

我看到,我的工作台上,堆着一堆小孩的玩具和零食。

我的电脑屏幕上,贴着一张卡通贴纸。

我那套昂贵的德国进口针管笔,被随意地扔在笔筒里,好几支的笔帽都不见了。

地上,散落着几张被画得乱七八糟的A4纸。

那是我用来画草稿的专业画纸。

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到了谷底。

如果说,客厅的脏乱,只是对我生活习惯的冒犯。

那么,书房的狼藉,就是对我职业和尊严的践踏。

“他们人呢?”我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得像冰。

“……走了。”周凯低下头,不敢看我的眼睛,“今天早上刚走的。”

“走了?”我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他们打算在这里安家落户呢。”

我把行李箱往旁边一推,绕过他,径直走进客厅。

我每走一步,都感觉脚下黏黏的。

我走到那片被打碎的花盆前,蹲下身,看着那株死去的文竹,和一地的狼藉。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心疼这盆花。

而是因为,我所有的委屈、愤怒、失望,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我为这盆死去的文竹哭。

也为那个死去的、对婚姻还抱有幻想的自己哭。

周凯慌了。

他冲过来,想扶我。

“老婆,你别这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

“别碰我!”

我站起身,抹掉眼泪,用一种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平静到可怕的语气说:“周凯,我们谈谈吧。”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他知道,审判的时刻,到了。

我没在那个垃圾场一样的客厅里跟他谈。

我让他去楼下的咖啡馆。

我需要一个干净、体面的地方,来结束这段不体面的关系。

我们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小小的圆桌。

就像我们之间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周凯看起来坐立不安,十指交叉,不停地摩挲着。

“老婆,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我打断他,“我只想知道,这七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张了张嘴,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他只是颓然地叹了口气。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一开始,我还想撑着,想向你证明,我能搞定。”

“我给他们立规矩,不许在沙发上吃东西,不许随便进书房,晚上十点以后要保持安静。”

他苦笑了一下。

“没用。根本没人听。”

“我妈说,在自己儿子家,哪有那么多讲究。”

“我三姑说,城里人就是矫情,地毯不就是用来踩的吗?”

“我大伯喝多了,非要在我那瓶珍藏的茅台上签名,说要给我留个纪念。”

“还有小宝,他就是个混世魔王。他把我最喜欢的高达模型拆了,把你的口红当画笔,在镜子上画画。我骂他两句,他妈(我嫂子)就跟我翻脸,说我一个当叔叔的,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像是在倾倒一肚子的苦水。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我能想象那样的场景。

一个被“亲情”绑架的男人,面对着一群以“血缘”为名的入侵者,无力反抗,节节败退。

“第四天,我就崩溃了。”他继续说,“那天晚上,他们十几个人在客厅打牌,喝酒,吵吵嚷嚷到半夜三点。我第二天还要上班,就去说了他们几句。”

“结果,我爸一拍桌子,说我翅膀硬了,嫌弃他们这些穷亲戚了。”

“我妈就在旁边哭,说她辛辛苦苦把我养大,我就是这么孝顺她的。”

“所有人都用那种看白眼狼的眼神看着我。”

“那一刻,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端起面前的咖啡,猛灌了一口,像是要借此压下喉咙里的哽咽。

“从那天起,我放弃了。”

“我不管了。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每天一下班,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戴上耳机,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我甚至开始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回来。”

“因为我没脸见你。”

他说完,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在我面前,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如果是在以前,我可能会心软。

但现在,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那我的花呢?我的画稿呢?”我问,声音里没有情绪。

“花……是小宝和他堂弟玩的时候打碎的。我说了他们,他们也不听。”

“画稿……也是他们画的。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对不起,小婉,真的对不起。我知道那些东西对你很重要。”

“重要?”我笑了,笑得有些凄凉,“周凯,在你眼里,这个家里,有什么东西是属于我的吗?”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这个房子,首付是我俩一起付的,装修是我一手操办的,但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所以,它是你的。”

“那些家具,是我一件件挑的,但你的亲戚们可以随意使用、随意破坏,所以,它们也是你的。”

“我的书房,我的工作,我的爱好,在你们眼里,都无足轻重,可以被随意践踏,所以,它们还是你的。”

“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生活秩序,你一句话,就可以让二十六个人来把它摧毁。”

“周凯,你告诉我,在这个所谓的‘家’里,我林婉,到底算什么?”

“是你的妻子?还是一个可以随时被牺牲掉的、寄人篱下的房客?”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他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

“不……不是的……小婉你不是这么想的……”

“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提高了音量,“这七天,我在京都,过得无比舒心。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风景。我发现,没有你,没有这个家,我非但不会死,反而活得更像自己了。”

“而你呢?你守着你的大家族,守着你那点可悲的‘孝顺’和‘面子’,你得到了什么?”

“你得到了一个垃圾场一样的家,一个疲惫不堪的自己,还有一个……即将失去的妻子。”

我说完最后几个字,站了起来。

“周凯,我们离婚吧。”

他“霍”地一下也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不!我不离!”他的眼睛红了,里面全是惊恐和绝望,“小婉,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没有以后了。”我用力想挣脱他的手,但他抓得死死的。

“周凯,你放手!”

“我不放!我死都不放!”他几乎是在咆哮,引得咖啡馆里所有人都朝我们看来。

我看着他这副失态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我放弃了挣扎,重新坐了下来。

“好,不离婚,也行。”我说。

他脸上露出一丝惊喜。

“但是,我有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第一,这个房子,卖掉。”

他愣住了。

“卖……卖掉?为什么?我们住哪儿?”

“卖掉,然后我们各自用卖房的钱,在同一个小区,买两套小户型,一人一套。”

“……你这是什么意思?分居?”

“不是分居。”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是建立边界。”

“你的那套,是你一个人的。你想让你爸妈住,还是让你二十六个亲戚住,都随你。我绝不干涉。”

“我的这套,是我一个人的。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包括你,都不能进来。”

“我们还是夫妻,但我们拥有各自独立的空间。”

他呆呆地看着我,像是没听懂我的话。

“第二,”我继续说,“以后,所有跟你家亲戚有关的人情往来,你自己处理。钱,可以从我们共同的账户出,但力,我一分都不会再出。”

“他们来,你负责接待。他们走,你负责送。他们生病,你负责照顾。总之,你的家人,你自己负责。”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停顿了一下,看着他。

“从今天起,请你,把我,当成一个独立的、有思想、有尊严的个体来尊重。”

“我的感受,不是‘矫情’。”

“我的底线,不是‘小题大做’。”

“我的家,不是你的‘后备招待所’。”

“周凯,你能做到吗?”

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我知道,这些条件,对他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这颠覆了他三十多年来形成的价值观。

让他把“大家”和“小家”彻底分开,让他承认妻子的独立性高于家族的整体性,这比让他去死还难受。

“做不到,是吗?”我替他说了出来。

我站起身,拿起包。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明天,我会找律师,起草离婚协议。”

“家里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要。我净身出户。”

“我只要我的自由。”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我没有回家。

那个地方,我已经不想再踏入一步。

我在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

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我感觉自己像是活过来了。

晚上,闺蜜李静给我打电话。

“怎么样了?回家了吗?战况如何?”

我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李静沉默了半晌,然后爆了句粗口。

“我操!这他妈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离!必须离!这种男人不离,留着过年吗?”

“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陪你!”

我笑了笑:“不用了,我没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真的没事?”

“真的。前所未有的好。”

挂了电话,我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我在想,如果我没有去京都这七天,事情会怎样发展?

大概率是,我会像以前一样,忍气吞声,一边在心里骂娘,一边任劳任怨地伺候那二十六口人。

等他们走了,我会和周凯大吵一架。

然后他会道歉,会说好话,会买个包或者一支口红哄我。

然后,我就会心软,会原谅他。

然后,生活回到正轨。

直到下一次,他的某个亲戚,又理所当然地闯入我们的生活。

周而复始,永无宁日。

是那七天的独处,给了我挣脱这个循环的勇气。

它让我看清了,我想要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也让我看清了,周凯,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第二天,我联系了律师。

第三天,周凯收到了律师函。

他给我打电话,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沙哑。

“小婉,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是你逼我的。”

“那套房子……我已经找中介挂出去了。”他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

“我说,房子,我卖。”

“那两个条件呢?你答应吗?”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能听到他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我答应。”

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绝望。

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赢了吗?

好像是。

我用最决绝的方式,逼他接受了我的所有条件。

但我为什么,一点都感觉不到喜悦?

“好。”我说,“既然这样,离婚的事,可以先放一放。”

“但是周凯,我话说到前头。”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再有下次,我们之间,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房子卖得很顺利。

因为地段好,装修新,很快就找到了买家。

拿到钱的那天,我和周凯一起去银行,把钱分成了两份。

然后,我们又一起去中介,在同一个小区,背靠背的两栋楼里,各自买了一套五十平米的一居室。

签合同的时候,中介小哥看我们的眼神,充满了困惑和不解。

大概是没见过这么操作的夫妻。

拿到新房钥匙的那天,我们站在各自的毛坯房里,隔着阳台相望。

“以后……请多关照了,邻居。”他对我喊。

我没理他,转身开始规划我的新家。

装修的过程,是我一个人完成的。

我没有再让周凯插手。

这套房子,是我的领地,我的王国。

我要把它打造成我最喜欢的样子。

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把这个小小的空间,布置得温馨又精致。

客厅里,我买了一张小小的双人沙发,旁边是一盏落地灯,和一张舒服的单人椅。

阳台上,我种满了花草,比以前那个家里的还要多。

卧室里,我换了一张超大的床,和最舒服的床垫。

我甚至给自己弄了一个小小的衣帽间。

最重要的是书房。

我把最大的一面墙,做成了顶天立地的书柜。

一张巨大的实木工作台,摆在窗前。

阳光可以毫无阻碍地洒进来。

搬家那天,我拒绝了周凯的帮忙。

我一个人,叫了搬家公司,把我的东西,一点一点地,从那个“旧家”,搬到这个“新家”。

当我把最后一箱画稿放进书房时,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终于,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周凯那边的装修,也很快完成了。

我没去看过。

但我偶尔能从楼下看到,他妈妈,还有他的一些亲戚,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去。

我心里毫无波澜。

那是他的家,他的人生。

与我无关。

我们开始了“邻居”生活。

有时候,会在电梯里碰到。

他会问我:“吃饭了吗?”

我会点点头:“吃了。”

然后,就是沉默。

我们之间,好像有一堵看不见的墙。

我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我只知道,我过得很好。

我每天画画,看书,健身,和朋友聚会。

我的事业越来越好,接到了好几个大品牌的合作。

我的生活,平静,充实,自由。

我好像,已经不太需要一个丈夫了。

直到有一天。

那天我重感冒,发烧到39度,一个人躺在床上,昏昏沉沉。

我连下床倒杯水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通过猫眼一看,是周凯。

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我打开门。

“你怎么来了?”我的声音像砂纸磨过一样。

“我看你一整天没出门,窗帘也拉着,有点不放心。”他看着我通红的脸,皱起了眉,“你发烧了?”

他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这么烫!看医生了吗?”

我摇摇头。

他二话不说,把我推进房间,让我躺下。

然后,他开始在我的房子里忙碌起来。

他给我找了退烧药,倒了温水。

他用我的锅,给我煮了一锅白粥。

他拧了湿毛巾,给我敷在额头上。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动作有些笨拙,但很认真。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在我那个小小的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很陌生,又有点熟悉。

那天晚上,他没有走。

他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半夜,我口渴醒来,看到他坐在我的床边,正在给我换毛巾。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夜灯,他的侧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落寞。

“……谢谢。”我轻声说。

他回过头,对我笑了笑。

“快睡吧。”

第二天早上,我退烧了。

他给我做好了早餐,放在桌上。

“我要去上班了。药在桌上,记得按时吃。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就走了。

我坐在餐桌前,喝着他煮的粥,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我突然发现,那堵横在我们之间的墙,好像有了一丝裂缝。

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会隔三差五地,给我送些水果、零食。

理由是“单位发的,吃不完”。

我会在做了好吃的之后,给他送一份过去。

理由是“不小心做多了”。

我们开始一起遛狗(我养了一只柯基)。

一起去逛超市。

但我们谁都没有提,要不要“复合”的事。

我们就像两个小心翼翼的刺猬,既想靠近,又怕刺伤对方。

直到那年过年。

除夕前一天,周凯给我打电话。

“小婉,我……我明天要回老家过年。”

“嗯,应该的。”

“我爸妈他们……也希望你能一起回去。”

我沉默了。

“你要是不想去,没关系的,我跟他们说。”他赶紧补充道。

“我去。”我说。

他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这一次,不是作为那个逆来顺受的儿媳妇。

而是作为林婉,一个独立的,和他平等的伴侣。

我要去看看,那个塑造了周凯,也差点毁了我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

更重要的是,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看到,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被随意拿捏的我了。

周凯的老家,在一个很偏远的山村。

我们开车开了七八个小时才到。

车子开进村口,鞭炮声就响了起来。

周凯的父母,带着一大群亲戚,站在门口迎接我们。

我看到,婆婆的脸上,堆着热情的、甚至有些谄媚的笑容。

她上来就拉住我的手。

“哎呀,小婉回来了!快进屋,快进屋!”

我没有抽回手,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我跟着周凯走进那栋二层小楼。

屋子里挤满了人,和我家上次的“盛况”有得一拼。

但这一次,我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因为我知道,这里不是我的家。

我只是一个客人。

周凯把我拉到他父母面前。

“爸,妈,小婉回来了。”

他爸,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庄稼汉,搓着手,对我笑了笑。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晚饭的时候,摆了三大桌。

我被安排在主桌,坐在婆婆旁边。

席间,三姑又开始发挥她的“特长”。

“小婉啊,你现在可真出息了,自己买了那么大的房子。”

我纠正她:“不是大房子,是小户型。而且,是我自己花钱买的。”

三姑的表情僵了一下。

“那……那也是你有本事。不像我们,一辈子待在这山沟沟里。”她话锋一转,“对了,你和周凯,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你们年纪也都不小了。”

又来了。

我放下筷子,看着她,笑了。

“三姑,这是我的私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都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他们大概没想到,以前那个温顺的林婉,会变得这么“带刺”。

婆婆赶紧出来打圆场。

“吃饭,吃饭!小孩子的事,他们自己有打算。”

那顿饭,我吃得很平静。

不管他们说什么,问什么,我都能用一种客气而疏离的态度,怼回去。

我发现,当你不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再试图去讨好任何人时,你就变得无敌了。

晚上,周凯带我去了他以前的房间。

很小,很简陋。

“对不起,”他突然说,“让你受委屈了。”

“没什么委屈的。”我说,“我现在,百毒不侵。”

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有愧疚,有心疼,还有一丝……敬畏。

他拉住我的手。

“小婉,我们……我们搬回去,一起住,好不好?”

“我把我的那套房子,过户到你名下。”

“以后,家里所有事,都听你的。”

我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窗外,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绚烂夺目。

我知道,周凯是真的变了。

那七天的“离家出走”,和之后大半年的“分居”,像一场漫长的、痛苦的戒断反应,终于让他戒掉了对原生家庭的过度依赖。

他终于明白,什么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但是,我呢?

我还能回到过去吗?

我看着他充满期盼的眼睛,慢慢地摇了摇头。

“周凯,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

“家,不在于房子有多大,也不在于是不是住在一起。”

“而在于,两个人的心,有没有在一起。”

“并且,懂得尊重彼此的边界。”

我抽出我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新年快乐,邻居。”

他愣愣地看着我,然后,慢慢地,笑了。

那是一种释然的、轻松的笑。

那一刻,我知道,我们之间那堵看不见的墙,终于,彻底消失了。

我们没有搬回一起住。

我们依旧做着“邻居夫妻”。

但我们的心,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近了。

我们学会了尊重,学会了妥协,也学会了如何更好地去爱对方。

我的家,依旧是我的王国。

他的家,也向我敞开了大门。

但我们都默契地,守护着那条看不见的边界线。

因为我们都明白,正是这条线,才让我们,能够长久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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