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快三十岁的大男人，活了小半辈子，从没像那天那么丢人过。我整个人像只被压扁的壁虎，死死贴在美女邻居床下的地板上，手里还攥着半截黏鼠板。手电筒的光束那么一晃，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嗡”的一声，只有一个念头：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那冰凉的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堆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玩具”。而这一切，都得从三天前，她穿着一身真丝睡裙，楚楚可怜地敲响我家门说起。

说起这事儿，我这血压就“噌”一下子上来了。我叫俞任，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做行政，一个月工资八千块，不好不坏。我这人没什么大出息，就图个安稳。三个月前，我隔壁搬来个新邻居，叫潘语诗。那真是个美人，瓜子脸，大眼睛，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鸡蛋，走起路来都带着一股香风。我们这老小区，一下子就因为她，感觉都亮堂了不少。

我一个单身汉，说对美女没点想法，那是假的。但我有自知之明，我这条件，跟人家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所以平时也就是在楼道里碰见了，客客气气地点个头，说声“下班了啊？”“吃饭了吗？”之类的废话。她也总是微笑着回应，声音又轻又柔，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我一听，乐了。多大点事儿。再看她那梨花带雨的样子，我这男人的保护欲，瞬间就爆棚了。我拍着胸脯说：“别怕，多大点儿事，交给我！”

我跟着她进了她家。一进去，就是一股特别好闻的香味，不是香水那种俗气的味道，是一种淡淡的，说不出来的馨香。她家里收拾得特别干净，一尘不染的，真不像有老鼠的样子。她指着卧室，哆哆嗦嗦地说：“刚才……刚才就在床底下，好大一只，黑乎乎的，吓死我了！”

我安慰她几句，让她在客厅等着，自己拿着手电筒和黏鼠板就进了卧室。她卧室也香喷喷的，一张大大的软床，被子是淡紫色的，看着就舒服。我趴在地上，打着手电往床底下照。床下空间不大，还有点灰，我心里还嘀咕，这美女看着光鲜，床底下也不打扫啊。

我当时脑子就炸了，脸“刷”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我赶紧关了手电，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这潘语诗，看着那么清纯文静的一个姑娘，私底下生活竟然这么……这么奔放？我一个大男人，钻到人家姑娘床底下，看到了这种东西，这叫什么事儿！我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赶紧从床底下爬了出来，灰头土脸地对她说：“那个……没看着老鼠，可能跑了。我放了黏鼠板，你晚上注意点。”说完，我就落荒而逃，连她递过来的水都没敢喝。

从那天起，我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再在楼道里碰到潘语使，我连头都不敢抬，眼神躲躲闪闪，生怕她看出什么。我心里对她的印象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以前觉得她是仙女，现在总觉得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人心隔肚皮，古人诚不我欺啊。我甚至偷偷地想，她是不是做什么不正经工作的？不然一个单身姑娘，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具”？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她。我发现她几乎不出门，总是拉着窗帘。偶尔有男人来找她，但每次都在门口说几句话就走，而且表情都挺严肃，不像情侣。最奇怪的是，我好几次半夜起来上厕所，都能听到她家传来压抑的、低低的哭声。那哭声里带着绝望和不甘，听得我心里发毛。

然后是潘语诗的声音，冰冷又坚定：“冯凯，你休想！我妹妹不会白死的！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你妹妹那是自己想不开！你有什么证据说跟我有关？就凭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那个叫冯凯的男人冷笑着说，“你再纠缠下去，我让你跟你妹妹一个下场！”

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关门声。我听到潘语诗在屋里，又传来了那种压抑的哭声。我心里咯噔一下，冯凯？不就是住我们楼上，开着一辆宝马，见人就笑呵呵的那个老板吗？平时在业主群里可活跃了，还组织过好几次邻里聚餐，看着像个大好人啊。

我越想越觉得愧疚，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晚上，我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敲响了潘语诗的门。

开门的时候，她眼睛还是红肿的，看到是我，愣了一下。我结结巴巴地说：“那个……潘小姐，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但我下午好像听到你们吵架了。你……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千万别客气。”

潘语诗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审视。我们就这么僵持了快一分钟，她才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把我让了进去。

“这是我妹妹，潘语梦。”潘语诗的声音沙哑，“一年前，她死了。警方给的结论是，抑郁症自杀。”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妹妹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她什么性格我最清楚。她乐观开朗，马上就要结婚了，怎么可能自杀？我不信！我整理她遗物的时候，警察给了我一个箱子，说是在她床下发现的，里面……就是你那天看到的东西。”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听得浑身发冷，手里的水杯都在抖。原来，那些“玩具”，是杀人凶手栽赃的脏水！而我，竟然还因为这些东西，在心里对这个可怜的女人下了那么肮脏的判决。我简直不是人！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声音都在发颤，“我那天……我……我误会你了。”

潘语诗摇了摇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不怪你，谁看到那些东西都会乱想。我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接近冯凯，为了找到他犯罪的证据。我查了一年，终于让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他太狡猾了，总能做得滴水不漏。”

潘语诗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光：“冯凯生性多疑，他每周都会请专业的人来家里检查，看有没有窃听器。他再小心，也有百密一疏的地方。我观察他很久了，他从来不让人碰他书房里那个观赏鱼缸的过滤器。我猜，他最重要的东西，比如备份的账本或者其他证据，可能就藏在那附近。我需要一个人，一个他完全不会怀疑的人，帮我把一个微型窃听器装进那个过滤器里。”她顿了顿，看着我，“俞大哥，你是他最不起眼的邻居，也是唯一可能成功的人。”

听完她的计划，我后背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这简直就是电影里的情节！让我去一个杀人犯家里安装窃听器？我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了。

可我看着潘语诗那双充满血丝却又无比坚定的眼睛，看着相框里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我心里那点儿胆怯，瞬间就被一股热血给冲没了。我咬了咬牙，点头道：“好！我干！你说吧，具体怎么做！”

晚上，我怀着揣了颗炸弹一样的心情，敲开了冯凯的家门。他家装修得富丽堂皇，跟个宫殿似的。他热情地招呼我，给我拿饮料和水果，那副亲切的样子，如果不是我知道他的真面目，我肯定又被他骗了。

电影开始了，是一部好莱坞大片，打打杀杀的，声音特别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屏幕上。我假装去洗手间，悄悄溜进了他的书房。那个巨大的鱼缸就在窗边，过滤器“嗡嗡”地响着。我的心跳得像打鼓一样，手心里全是汗。我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比指甲盖还小的窃听器，按照潘语诗教的方法，小心翼翼地把它塞进了过滤器外壳的缝隙里。

就在我装好的那一刻，书房的门突然开了！冯凯端着一杯红酒，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小俞，怎么跑这儿来了？对我的鱼感兴趣？”

冯凯盯着我看了几秒，那眼神像刀子一样，看得我心里发毛。然后他突然笑了：“哈哈，喜欢就好。快出去看电影吧，马上就到最精彩的部分了。”

我几乎是逃出书房的。回到客厅，我才发现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和潘语诗几乎没合眼，轮流戴着耳机，监听着窃听器传来的动静。大部分都是鱼缸过滤器的水流声，偶尔有冯凯打电话谈生意的声音。就在我们快要绝望的时候，机会来了。

录音笔清晰地录下了这一切！我和潘语诗对视一眼，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铁证如山！

我们没有丝毫犹豫，当晚就带着录音报了警。警察拿着搜查令冲进冯凯家的时候，他正在悠闲地品着红酒，他那张伪善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当警察从鱼缸过滤器里搜出那个U盘时，他整个人都瘫了下去。

冯凯被带走的那天，我们小区的业主群都炸了。谁也想不到，那个平时和蔼可亲、乐于助人的冯老板，竟然是个杀人犯。

那天，她对我说：“俞大哥，谢谢你。是你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

我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你让我明白了，不能随便用自己的眼光去评判别人。有些人看着光鲜，肚子里全是坏水。有些人背负着沉重的过去，却比谁都坚强。”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轻易凭第一印象去判断一个人了。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在那张看似平静的脸庞下，究竟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和万丈深渊。而我，也从一个只求安稳的普通人，变成了一个明白“善良需要锋芒，正义也需勇气”的男人。我和潘语诗，也从尴尬的邻居，变成了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朋友。至于以后会怎样，谁知道呢？但至少，我们都看到了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