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鱼，知道我所有的秘密

2021年9月13日，星期一，凌晨3点17分。

我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江上捞”老板老张最后一条语音，发于三小时前：“小雅姐，风大，船不稳，明早再聊吧。”

现在，船稳了。

稳得像一口棺材。

我，苏雅，金江会所的头牌，正被一根粗麻绳捆着，嘴里塞着臭烘烘的抹布，扔在一条破旧货船的底舱。空气里是铁锈和江水的腥味，还有……死亡的气息。

三天前，我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我那个谈了半年的“男朋友”，陈东，一个做建材生意的“大老板”，要去邻省谈一笔大单。临走前，他抱着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雅雅，等我，最多一个月，我就回来娶你。”

我信了。

我们这行，见惯了虚情假意，但陈东不一样。他会记得我来例假，给我煮红糖姜茶；会在我被客人刁难时，第一时间出现挡在我身前。我以为，我这次是真的等到了我的码头。

可他走了，就再也没了消息。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我快疯了。

会所里的姐妹劝我：“雅雅，别傻了，这种男人玩腻了就换个城市，你上哪儿找去？”

我不信。我动用了所有关系，甚至求了个私家侦探。一周后，消息来了：陈东在邻省的“金碧辉煌”大酒店，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

那一瞬间，天塌了。

但我还是买了最快的机票，飞了过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把我们所有的誓言都当成屁。

我在酒店大堂堵住了他。他看到我，脸上的表情不是愧疚，是惊恐，像是见了鬼。

“雅雅？你怎么……你怎么来了？”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一脸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谁啊？陈东，你哪来的烂桃花？”

最后，他把我拉到一边，塞给我一个沉甸甸的旅行箱。“雅雅，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回去，这里面是我所有的积蓄，算我补偿你。等我这边的事一了，我马上去找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看着他慌乱的眼睛，鬼使神差地，我又一次信了。

我提着那个几乎拖不动的箱子，踏上了回家的路。为了低调，我没坐飞机，而是通过黑中介，联系了这条“江上捞”的私人货船。船夫老张，看起来憨厚老实，话不多，只一个劲儿地抽烟。

船开到江心，夜深了。我打开箱子，想拿点水喝。箱子里全是成捆的现金，还有几件陈东送我的奢侈品。我随手拿起一条他给我买的钻石项链，在昏暗的灯光下把玩。

“姑娘，这玩意儿……挺亮啊。”

老张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响起，吓得我一哆嗦。我回头，看到他站在舱门口，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项链，那眼神，我太熟悉了——是饿狼看到肉的眼神。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项链扔回箱子，锁上。

“张哥，我有点晕船，想买点晕车药，你有吗？”我故作镇定地掏出一沓现金，“不用找了。”

他没接钱，只是嘿嘿笑了两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江面上，瘆得慌。

“姑娘，这江上，没药。只有……阎王。”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已经被捆成了粽子。

老张蹲在我面前，用那双粗糙的手摸着我的脸，语气里满是贪婪：“小雅，是吧？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命不好，碰上了我，还带了这么多‘嫁妆’。你放心，我下手快，让你死得痛快点。”

他站起身，走到船边，准备把绑着铁块的我也扔下去。

就在这时，船身猛地一震，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老张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妈的，什么鬼东西！”他骂骂咧咧地走到船头去看。

我趁机拼命挣扎，绳子勒得我手腕生疼。绝望中，我看到了箱子里那条钻石项链，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光。那是陈东送我的，他说，这是他给我的“信物”。

老张回来了，他一把拽起我，拖到船边。冰冷的江风扑面而来，我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下去吧！”他狞笑着，一脚踹在我肚子上。

“噗通！”

冰冷刺骨的江水瞬间将我吞没。我拼命想喊，但嘴里全是水。意识一点点模糊，我觉得自己正在下沉，下沉……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突然，一个巨大、温热、却又无比坚实的东西，从下面托住了我。

我稳稳地“坐”了上去，就像坐在一块平地上。

水流在我身边飞速掠过，但我却一动不动。我试着睁开眼，在漆黑的水下，我似乎看到了一片巨大的、银白色的阴影，就在我的身下。

它带着我，不是下沉，而是……在江面上飞速漂流。

我不知道漂了多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我听到了岸边的鸡鸣声。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喊：“救命！救命啊！”

很快，有光亮照了过来，是几个早起的渔民。他们把我救上了岸。等他们看清我身下的东西时，所有人都吓得跪在了地上。

那不是船，不是木板。

是一条巨大的、死了的、眼睛还睁着的白鲟。它的背上，有一个和我身形一模一样的、浅浅的凹痕。

我活下来了。

但故事，才刚刚开始。

警察来了，我把所有事情都说了。他们很震惊，但更头疼。江面那么大，去哪里找一个叫“老张”的船夫和一条破货船？

“我记得那艘船，”我沙哑着嗓子说，“船头左边，有一个用红漆画的‘张’字，有点褪色了。而且……”

我顿了顿，看着警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的箱子里，除了钱，还有一件东西。那是一条项链，吊坠是一颗心形的钻石，里面刻着两个字母：D&Y。那是陈东和我的名字缩写。他当时塞给我的时候说，这是我们的‘信物’。老张没找到，它被我用丝袜包着，塞在了箱子的夹层里。”

警察立刻行动，沿着江岸排查。

三天后，消息传来。他们在下游一个废弃的码头，找到了那艘船。船夫老张正在岸边的赌场里挥霍，被抓了个正着。而那个旅行箱，就扔在他的船舱里。

警察打开箱子，钱还在，但夹层是空的。

那条刻着“D&Y”的项链，不见了。

老张在审讯室里，对抢劫和谋杀未遂供认不讳，但他说他根本没见过什么项链。

所有人都觉得，可能是他在慌乱中弄丢了。

只有我，在深夜里惊醒，一身冷汗。

因为我想起了一个被我忽略的细节。

陈东把箱子给我的时候，眼神是惊恐，而不是愧疚。

他给我的，真的是“补偿”吗？

还是……一个我必须带着的“追踪器”？

那条托着我漂了上百公里的巨型白鲟，真的只是巧合吗？

还是说，有人，在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在暗中“保护”着我，或者说，保护着那个箱子里的“信物”？

我回到了金江会所，姐妹们都说我命大。我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突然觉得，那个叫陈东的男人，他不是我的码头。

他可能是一个漩涡。

而我，已经身不由己地，被卷了进去。

现在，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那条鱼，到底是谁派来的？